人工智能经济与公共政策
Austan Goolsbee
1. 简介
目前大多数关于人工智能（AI）的讨论都集中在机器人和未来的工作。Bill Gates等公众人物对这个问题的思考促使了大众对未来机器人替代人们工作的恐慌。然而，经济学家们在AI对工作的影响这个问题上看法没有那么悲观。他们往往更强调科技进步促进工作机会、提高工资，尽管会减少某些行业的工作岗位。AI带来的不仅仅是对工作的影响，如果科技继续进步，AI将会提高产品的质量和我们的生活水平。如果AI能够更好地帮助我们诊断疾病，提高道路安全，减少交通拥堵，或甚至提高自拍效果，这都是对消费者有利的。
本文分析了在人工智能经济下一些关于政策的观点，包括科技对就业和公平的影响，AI经济下采用通用基本收入（Universal Basic Income，UBI）将遇到的挑战等。
2. 科技对就业和公平的影响
过去几百年，伴随着科技的进步，人们也随之调整：人们迁移或者学习新的技能。长远来看，最终提高劳动力效率的科技对市场产生了较大积极的影响。如果担心未来科技会取代低技能工作，看看历史上科技发展替代了无数低技能工作岗位的类似过程，这种情形并没什么可担心的。如果担忧未来科技会取代非自动化的高技能白领工作，历史数据显示这些高技能劳动力能较好地根据外来冲击调整自身，比起低技能劳动力更容易转移到其他地区或者行业。
关键问题是，人们调整自身的速度和AI技术普及速度的相对大小。如果新技术普及非常快，人们可能来不及调整，于是将造成较大社会和经济问题。如果新技术逐渐均匀普及，人们则有足够时间来调整应对。所以，我们需要讨论什么因素将会影响AI技术普及速度。其中一个因素是此AI技术相对于人力操作所带来的收益。除此之外，至少还有两项决定因素：价格和调整成本。
第一， 许多AI技术在前提需要巨大的资本投入，这很可能减缓它的普及速度。AI技术的自动汽车可能比普通汽车的成本高出许多，面对这样的成本，公司是否愿意投资自动汽车而不去雇佣司机？这完全取决于AI技术的价格。
第二， 好的技术并不意味着会得到快速的普及。经济学家发现，自动指数选股比起主动管理更加优越，然而人们依然主要在用无效率、高费用的方式管理自己的资产。类似的，还有很多人以高于市场利率持有贷款，手机计划和使用量不匹配，不使用互联网等。惰性是个很重要的减缓科技普及速度的因素。在考虑人们多快会放弃习惯的行为和生活方式时，这个因素需要考虑。
3. UBI政策的挑战
现在假设上述的论点都是错误的，没有因素能减缓技术普及，科技进步后短时间内产生了大量失业。这种情形下，许多人呼吁采用UBI政策。和负收入税类似，不论雇佣状态如何，UBI会为人们提供最低保障。人们工作时间越多则得到的越多。UBI政策的优势是，在一个人力工作较少的AI经济中人们能得以生存，在不摧毁私人经济动力的前提下有效地减轻贫困问题。它将工作与生存隔离开来。
然而，随着AI技术普及，现在采取UBI政策将面临以下问题：
第一， 如果你认可劳动经济学的劳动供给模型（即人们重视闲暇，人们工作的工资反映了闲暇的价格），那么很多人工作是因为不得不工作。在一个AI导致大量失业的经济下，将工作和收入分开是比较合理的。然而在我们现有的经济下，提供基本收入将导致低工资工人的劳动参与率大幅下降。在劳动非参与率较高的经济中，UBI政策可能火上浇油且激怒公众。
第二， 给定用于政策分配的资金的前提下，UBI政策使得资金偏离最贫穷的大众。如果你有5000亿美元来减轻贫困问题，现在大多数国家会用这5000亿去救济最穷的2000万人，即给他们每人25000美元。而如果采用UBI，同样5000亿将分配得更分散，比如1亿人每人得到5000美元。要使UBI不比现有分配政策累退则需花费更多的政策资金。
第三， 最低保障的UBI政策没有考虑到这种最低保障的历史来源。最低保障存在是因为人们不愿看到受重伤的病人因为没钱而被医院拒绝治疗，或者孩子们因为父母无法负担生活而受到饥饿。UBI可能导致人们无情地挥霍政策资金：赌博、吸毒、垃圾食品、庞氏骗局等。这些人最终还是会进入急症室，他们的孩子还是会受到饥饿。
4. 定价和数据知识产权
除了就业，其中一项AI将带来的影响是买家和卖家在定价上的相对力量问题。同样的问题也随着电子商务的兴起而出现，消费者的网络数据使得新形式的价格歧视和市场力量出现。如今，AI技术似乎大量为卖家所使用。如果能细分市场并对其进行价格歧视，商家所获利润将大幅上升。但是消费者也会进行反击，他们可能会通过技术方式来挫败商家。但最简单的方式是限制商家行为并使之非法，例如保护消费者隐私，对商家使用消费者信息方式作出限制。
5. 总结
另一个提出的问题是：AI技术未来是否会替代政策制定的工作？我个人答案是否定的。政策制定最核心的问题不在于预测，而在于权衡利益。科技也许能提高预测准确率，但是在后者问题上则无法起作用。对于小的政策问题，AI可以通过大量历史数据预测政策效果而提高政策制定准确率。而对于大政策问题，例如美联储是否该加息或者是否改减少富人的收入税，AI能做的非常有限。
原文：Goolsbee, A., 2018. Public Policy in an AI Economy. In Economics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摘要翻译： 欧阳梦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