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逆差的五大误区
Robert Z. Lawrence
在对引导先前总统的贸易协定和政策的批评中，Trump Donald总统声称贸易平衡是衡量一个国家商业成功的指标，美国的贸易逆差说明了过去的贸易政策是有缺陷的。因此，他和他的贸易专家们认为美国的贸易政策应减少贸易逆差，甚至转化为贸易顺差。为了实现这个目标，美国当局退出了环太平洋伙伴协议（TPP），并要求重新商讨NATFTA和KORUS，并且提高关税以保护美国的洗衣机、太阳能板和钢铝行业。另外，美国当局还对WTO的贸易争端解决系统提出了反对意见，他们认为这个系统未能处理一些国家（如中国）的不公平贸易行为。
然而贸易逆差并不是个很好的衡量一个国家贸易政策的指标。美国当局看法所依赖的许多假设是不被现实数据所支持的。本文认为贸易逆差不一定是坏事，它不一定减少就业和经济增长，也不代表和其他国家之间的贸易政策或协议公平或不公平。通过贸易政策或协议来减少双边或整体贸易逆差不太可能得到当局所期望的结果，甚至会产生反效果使得与贸易伙伴之间关系恶化，并损害了政策本该保护群体的利益。美国可以从进口和出口两方面获益。因此，为了提高美国人民生活水平，贸易政策目标应为减少本国贸易和投资壁垒，并开发美国产品在国外的市场。
在对过去贸易政策的批评中，美国当局引用了2016年美国7525亿美元商品贸易逆差的数据，约占GDP的4%。但只关注商品贸易太过狭窄。本文使用更加宽泛的贸易平衡定义，包含服务贸易（如金融、旅游和咨询服务），其占美国贸易的比重超过三分之一。服务贸易也为美国提供了就业和收入，并提高了经济福利。2016年美国拥有2477亿美元服务贸易顺差，使得整体贸易余额减至5000亿美元。在评估贸易平衡问题上，考虑服务和商品贸易以及在外工作和对外投资的净收入是比较合适的。于是本文考虑了所有这些方面的贸易余额（即经常账户余额），约占2016年美国GDP的2.4%。
误区一：贸易逆差是坏事
贸易逆差是好事还是坏事？都有可能。尽管人们称贸易逆差的扩大为“恶化”，这个术语是不准确的。有两种方式来看待贸易逆差。最直观的则为出口和进口之差。Trump的看法基本上是出口是好的，因为其带来了收入；进口是坏的，因为其带来了成本。贸易顺差的大小则像国际竞争中的比分。因此按照这个观点，出口与进口之间差距越大，贸易越有利。正如Trump所说，这样的情况在贸易战中更容易获得胜利。在一方面，用比本国生产成本更低的价格进口商品和服务，国家则从进口获利。在另一方面，通过比在本国销售更高的价格向世界其他国家出售产品和服务，国家则在出口上得益。因此，伴随着大规模进出口的贸易逆差比贸易量小的贸易顺差更有利，此时减少进口将损害国家利益。
另一种看待贸易逆差的方式是认识到它代表美国在向其他国家借款。至于借款是好是坏取决于借款的用途。如果借款主要用于消费而不是投资，以及所借数量过大，这样的贸易逆差则是不好的。如果借款用于生产性投资，可以最终帮助经济归还欠款后仍盈利，则贸易逆差也可以提高社会福利。总而言之，在没有确定贸易逆差的原因下，我们不能判断它是好是坏。
误区二：贸易余额反映了贸易政策
Trump将美国的贸易逆差归因于美国的贸易政策，并且他认为促进本国出口或保护本国特定行业的新贸易政策和协议将提高贸易余额。然而，也许出乎意料，大多数经济学家并不认为贸易政策导致了一个国家长期的贸易逆差或顺差。为了让贸易政策影响净出口，它必须要么增加美国储蓄，要么减少美国整体投资。尽管贸易政策在影响贸易量方面有重要的作用，长期看来，对贸易余额影响更大的是决定储蓄和投资的基本变量。这些变量包括收入、财富、人口统计、预期未来收入、利率、税收、政府支出、投资的预期收益和借贷成本。但是，美国当局的观点忽略了美国储蓄和投资在过去驱动贸易逆差的力量，并且未考虑政府税收和支出政策未来对贸易余额的影响。
误区三：贸易逆差总是减少就业和经济增长
在不知道进口为何增长的情况下，我们是不可能知道其对国内产出和就业的影响的。进口可能由于以下原因增长（净出口下降）：（a）国内收入增长，进而提高了进口需求；（b）国外产品价格相对于国内产品价格下降。这两种进口增加的原因将对就业产生不同的影响。如果是由更高的国内收入引起的，那么对本国和进口产品需求均增加，这样贸易逆差则导致更多的就业和更快的经济增长。然而，如果是由进口相对价格下降引起的，进口上升的同时将伴随着本地产品销售的下降，因而导致就业下降，经济增长放缓。
误区四：贸易表现是美国制造业就业长期下降的最重要原因
值得注意的是美国制造业就业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就开始下降了，远早于美国开放国际贸易。许多工业国家在制造业贸易顺差时期仍然经历了制造业就业下降，如德国、意大利和日本。这表明美国制造业就业下降主要是由贸易逆差之外的原因引起的。主要工业国家的制造业就业下降始于上世纪七十年代，主要原因是生产率的提升以及较小的价格需求弹性和收入需求弹性。制造业就业发生的变化和农业很类似，尽管农业为贸易顺差，由于需求跟不上农业生产率的提升，美国农业就业越来越少。
误区五：国家之间双边贸易应该平衡
贸易的一个好处是使得一个国家能够从其他国家购买产品或服务并向其他国家出售产品或服务。正如偏好物物交换的经济而不是货币经济一样，Trump对双边贸易平衡的偏好是不合理的。货币经济比物物交换经济优越是因为它不要求交易双方拥有对方想要的商品和服务，只需通过从雇主获得收入盈余并用以支付其他人所需商品和服务，即与其他人形成贸易逆差。类似的，在双边贸易非平衡的情况下，一个国家向某些国家出口其擅于生产的商品或服务以获取盈余，而从其他国家进口其所需产品或服务。如果双边贸易协定使得一个国家以更低的成本进口以满足其需求，则这就是有利的，即使进口值大于其出口值。
总结
Trump当局关于国际贸易观点的因果链分析是有缺陷的。长期看来，贸易政策不是导致贸易余额波动的最重要因素，而是决定储蓄和投资的变量。另外，贸易余额状态并不能判断国家的经济情况是否健康。与个别贸易伙伴达到贸易平衡或顺差只会导致扭曲，并约束所购买产品的多样性以及提升物价，不利于国家福利。
文章来源：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摘要翻译：欧阳梦春